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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一下怎么了（第1页）

盈盈吃饱喝足后，心情好了不少，小脸上也没有适才的忧色。

她悠哉游哉地斜靠在轮椅上，嘴里哼着小曲，整个人看起来兴致不错。

小曲哼得断断续续的，一听就知她没记多少调子。当然有可能是她现编的。

不过盈盈声色甜美细腻，即使这曲子被她哼得让人听不出是哪支曲，但也不至于被说难听。

也不知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两只圆溜溜的杏眼望向半开的窗外发呆，丝毫没注意到贺连正静静地注视她。

贺连琥珀色的瞳眸露出一丝柔情，他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少女，静静地支起耳朵听她的歌声。

他自幼颠沛流离，没上过学堂，没念过书。他不会用优美的语句形容自己小姐的歌声，也无法像话本里的风流才子那般作诗赞颂小姐的歌喉，沉默的他连一句简单的夸奖都羞于开口。

只能静静地当一个听众。就如同他一直默默地守在小姐身后一样。

听着眼前少女不成调的小曲，贺连的思绪逐渐飘忽。

从他记事起，就是在流亡的路上。毕竟，一个低贱的外族罪奴之子，在哪都受尽冷眼。

他的母亲，曾是漠北草原上最美丽动人的女子，是北地最耀眼的明珠，明艳似夕阳落下后映照着无尽草原的漫天云霞。可这样的美貌，却成了她的催命符，让她在被灭族后被俘到军中，成为景朝军营中众多漠北战俘中的一名。

成王败寇，就算是漠北可汗最宠爱的公主，也难逃被俘的命运。

一个花颜月貌的战俘女子，沦落到军营中，将面临的悲哀下场让人难以想象。

贺连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自己带到这个世上，亦不知自己生父为何人。他只知道自己是母亲生命的耻辱。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就被除母亲以外的所有人骂“杂种”。他的一生都烙印着耻辱——是他的，也是他母亲的。

恐怕终其一生，他都无法消匿自己血液中流淌的卑贱。“罪奴的后代”“蛮族的杂碎”......这些词如诅咒一般，永远跟随他。

贺连仍记得小时，自己的母亲也曾温柔地抱着自己，偷偷教他漠北的文字，给他哼唱动听的歌谣，还会温声给他讲故事，讲遥远的故乡，讲歌唱的云雀，讲草原的牛羊，讲漠北人民的欢声笑语......每每讲到这些，他母亲的眼神都会明亮几分，像天边的晚星，亮晶晶的。

即使营中的人都叫他“小杂种”，但他母亲会柔声唤他的小名“朔儿”。

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他有自己的名字，赫连朔。不再是别人口中的杂种。

那时的他无比向往回到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故乡，多希望自己不是军中的罪奴，而是茫茫草原上自在放羊歌唱的小小少年，可以和母亲幸福地在草原上生活一辈子。

他想逃。想带着自己的母亲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回到牧民们自由的故乡，回到朔风呼啸的北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命运没有眷顾他，也没有眷顾他的母亲。

长年的折磨和摧残让他母亲眼中的光逐渐黯淡，最终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永远离开他。

那夜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模糊不清。他只记得漫天火光照燃黑夜，让黑沉的夜空亮得刺眼。

母亲昔日绝美的脸满是沧桑，泪流满面地在他耳边喊着“朔儿，逃出去，永远不要回头”。

幼小的他不懂母亲何意，但母亲一个劲地把他往外推，险些把他推倒在地。他知道若是不听母亲的话那她又要生气了，他不想母亲脸上再长任何一道皱纹。

他拔腿跑起来，四周全是着急救火的军士。

火势汹汹，无人顾得上一个孩子。他在一片混乱中拼命地跑，耳畔一直回响着母亲让他“逃出去”的嘶吼。

他很累，但不敢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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