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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第九章

10月31日，凌晨00:30分，人民医院病房里，唐昊已经基本清理完父亲口中的异物，于是转而开始安慰母亲。

这时，门口进来了十几个人，唐母知道是老家村里的人来了，之前已经打过电话，通知他们过来。她决定在丈夫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以前，按照落叶归根的说法，把丈夫运回老家一年前盖的新房子，让他能在家乡离去，不至于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没有过多的交谈，因为唐母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安排了。而来的这些村里人当中有几个就是干红白喜事一条龙的。处理这类事情会想的比较周全。于是一群人帮忙把病床转移到推床上，然后送上了已经安排好的救护车，往老家赶去。唐昊搀扶着母亲一并上了救护车。其他人一部分开着车跟在后面，另外几个人去购置棺材和丧事所需要的必备物品去了。

赶到老家时已经凌晨3:00了，大家帮忙把唐华抬到床上以后，救护车就开走了，其他人也没有必要留在这，因为有母子俩守着，所以就都回去休息了。母子二人靠近床边在椅子上坐着，由于天气冷，身上都裹着被子。

疲惫的母亲对着儿子说：“你眯一会儿吧，我看着就行。”

唐昊强打精神回应道：“不用，我不困。妈，你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只是还没过半小时，就睡过去了。作为小孩子，当时他真的以为只要睡一觉醒来，爸爸就能好起来，就像是每天人睡着了，第二天还能醒过来一样，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早上7:04分，唐昊被母亲的呼喊声惊醒，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心里顿时充斥着一股自责。只是来不及多想，母亲就招呼他去把寿服拿过来，一起帮忙父亲换上。这是当地的一个习俗，要第一时间给逝者穿上寿服，至于其中的原因，唐昊至今都没有搞明白。

在这个过程中，唐昊心中想的是“父亲终究还是离开了，一觉醒来，什么也无法改变。”

自此，随着唐华的离世，为期五天的丧礼就此开始。最先赶到的是在广东开大货车运输的唐昊的叔叔一家和姑姑一家人。再就是吴玉芬的娘家人，也就是唐昊的大舅和大姨这几个主要的亲戚。其他的远亲和朋友也陆续闻讯赶来吊唁。

唐昊对这些大人们赶来后的谈话内容记忆不深，但是他们每个人到来以后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所表达出来的是一种怜爱，这让唐昊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是很快他就会明白了。

在葬礼的第三天上午，唐昊被叔叔唐成豪带到一个距离家门口一百米远的池塘边。随后唐成豪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便开口道：“唐昊，知道你爸爸去世的消息之前，我正在开车，突然我车的右边后视镜没有任何预兆的爆裂开来，吓了我一跳。紧接着你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你爸爸出事了。”

唐昊只是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等着叔叔继续说下去。

唐成豪继续说：“我一收到消息立马就往回赶，接上你婶婶和你姑姑她们几个连夜坐车，一刻也没耽误，心里光着急，但是知道人是救不回来了。”

唐昊听到这些心里很感动，于是说：“辛苦你们了。”

唐成豪这时候说：“不辛苦。你爸是我哥哥，这是我这个当弟弟应该做的。只是我有句话这几天一直想对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昊并没有在意他要说什么，而且被叔叔刚才说的事情确实感动到了，于是说：“你说吧，没有什么不当讲的。”

唐成豪这时脸色变得阴郁低声说：“你爸爸走了，你就成了单亲家庭，你妈妈很可能还会改嫁，我觉得等丧事结束以后应该要你妈妈把家里剩下的钱交出来，然后存在你的名下，如果什么时候要用了，必须经我同意，有我在场才能取出。你还小，不知道有的女人在男人死后立马就改嫁的大有人在，然后你作为女方带过去的小孩，你想让继父真心对你，那是不可能的。我这完全是为了你好，你觉得呢？只要你点头同意了，你姑姑和其他人就会帮你达成这件事。”

唐昊心里咯噔了一下，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他几乎本能的感觉到这段话的背后藏着一把刀子，如果自己答应了他的做法，那么妈妈就将彻底失去对于家里仅有的钱的控制权。

虽然这段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家里的钱一直都是妈妈做主的，而且印象中妈妈绝对不是一个会乱花钱的人。只记得妈妈省吃俭用，一到自己放假就大鱼大肉的做给自己吃，所以自己才会有些偏胖，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是天性相连无法作假的。再加上偶尔听到爸爸和妈妈对这位叔叔的一些事情的讨论和评价素来就不好，几乎在瞬间就得出结论：表面上看似为了我好，实则想要掌握我家里的控制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得出结论以后，唐昊冲着叔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赶快想办法回去告诉妈妈，很显然是有备而来，联合了其他人想要用强，那时候妈妈会是何等的无助？

看到唐昊点头，唐成豪很开心，于是就开始往回走，只是去的方向不是葬礼现场，而是去往就近的一所房子。这时唐昊开始快步回到家里，找到了妈妈。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拉起妈妈的手就进了小房间。虽然唐母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关上门后，唐昊快速的把刚才唐成豪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解读了其中的意思。有些焦急的道：“妈，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我是不会同意的。”

唐母有些气愤的道：“这个东西真是坏透了，他前几年跟你爸爸借了几万块钱到现在还没还，答应的利息更是没影了，就这事我骂了你爸好几回。然后前年你爸跟你叔叔提议给你爷爷建个新房子，就是现在这个。当时说好的共同出资，一人一半负担。去年你爷爷去世以后，你叔叔立马就说，这间房子他不要了，用来抵扣他欠的钱，就这样没有任何商量的就用这个房子的一半来抵债了，而且在修建的时候他没出半分力，都是我和你爸两个人自己添砖加瓦盖起来的，人工成本按最低来算的，最后他还以为自己吃了亏。”

唐昊对于建房子的事情是有印象的，那年暑假的时候还回来呆过几天。当时就是在旁边看着爸妈干活，烈日当空下干活真是种煎熬。只是没想到这个叔叔这么无耻。

唐母继续说道：“你这个叔叔娶的老婆就更厉害了，家里有点钱就往娘家拿，对自己夫家这边，也就是你爷爷是不闻不问，甚至恶语相向。对你爸爸就更没有好脸色看，你叔叔是跑长途货车的，来钱快。所以家里条件比我们家好，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爸爸每次应邀去你叔叔家里玩的时候，你婶婶总是摆脸色，我去过一回就再也不想去了，也劝过你爸，但你爸不计较这个，只是渐渐的也不去了。”

唐昊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唐母继续道：“我见过那种丈夫刚死就去改嫁的女人，大多下场都不好，要么自己的孩子不被善待，要么累死累活的帮别人积累家业，不被人待见，最后被扫地出门。我不会改嫁的，我有自己的孩子，也知道别人不可能真心对待我的孩子，而且到哪里都是要自己干活才能养活自己，我又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弯呢？我倒要看看他唐成豪有什么能耐插手我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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