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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风先生,还有件事神壁大师的日记一直在弟子们的看护下,能不能请您抽空过目一下?如果没有实际价值,不怕外人偷看的话,干脆放回藏经阁二楼里好了。”象僧苦着脸,装出一副“头疼欲裂、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停下脚步,象僧又追加了一句:“日记本被撕去了二十几页,断茬很新,应该就是夜入藏经阁的小偷撕掉的。我在担心,是不是神壁大师日记里记载了什么秘密,才导致小偷眼红的?”
“那些日记,你翻看过了吗?”大哥杨天留下的笔记簿曾给了我很大启示,不知道神壁大师的日记里又有些什么。
象僧摇摇头,我继续向前走,随口吩咐他:“你先去详细看看,黄昏时,我会去轮回院,如果有什么发现,及时通知我。”
倏忽来去的箫声,让我倍感疑惑:“难道吹箫的鉴真大师也像藤迦一样,把自己的灵魂与音乐声留在了这里?”论及古董乐器,我知道华人世界里,没有人比顾知今更洞察古今。他说的很多关于音乐的玄妙理论,都会给我深深的感悟。
返回小院的路上,我再次仔细观察着古琴上的朱印一“五湖?中国古代名琴上,似乎并没有它的名字,能被日本皇室视为宝贝的东西,肯定大有来头。”
日本人有“考据癖”,特别是牵扯到古玩字画之类的蕺品,一定会给出确切定论,并且有本土五大博物馆的十位权威鉴定师签字认证。风动琴弦跟箫声相和的那一段声音,让我隐隐约约觉得,这架古琴的来历绝不简单。
小院的门开着,关宝铃正抱着胳膊站在天井里,一见我进来,皱着的眉立刻舒散开来:“风,你去哪里了?到这时候才回来?”
我第一眼先注意到,她的脖子下面,又多了一枚齿痕,完全在意料之中。这不是噩梦,而是每天必然发生的真实事件。
“我去了藏经阁,一晚上时间都在看书。”我笑着撒了个谎,虽然己经很仔细地洗过,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还是让她皱了皱眉:“嗯,我刚刚让僧人送了一面穿衣镜过来,几天没照镜子,一下子发现脖子下面多了些红肿的东西,可能是某些异常过敏。”
她摸着脖子下的齿痕位置,忧心忡忡。
无知者无畏,正因为她不知道獠牙魔为何物,才根本不往那上面考虑,也就省了我解释的哕嗦。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了!本季度用的这家法国化妆品牌应该没问题的,唉,这可怎么办?”她郁闷地叹着气,对昨晚己经过去的危险毫无察觉。不施粉黛的她,长睫毛依旧挺拔上翘,带着迷人的神采。
她对古琴的热情很高,立刻伸手接了过去,对我们一起带回来的牌子却仅仅扫了一眼,毫不在意。
“真是一架好琴,不过这方古印太生疏了?”她抚摸着黝黑发亮的琴板,爱不释手。
如果没有獠牙魔的诅咒,她的生活应该是充满阳光才对,可惜就像大亨的遭遇一样,她也笼罩在诅咒的阴影下。每一个二十四小时过去,她都会向牙蛹的深渊迈近一步。
“这是藤迦小姐的遗物,昨晚发生了意外,她己经去世了。”我省略了所有与忍者激战的过程,把一切血腥都用微笑遮掩过去。
关宝铃惊讶地“啊”了一声,“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她的长睫毛垂了下来,神情黯然
这些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战斗,实在不适合说给她那么纯洁干净的女孩子听。相比才华出众、动作敏捷的苏伦来说,关宝铃不过是江南杏花三月里娇柔的小燕子,不经风雨,也经不起风雨,需要有人贴心呵护,一分钟都不暂离。
“人总会死的,无论是谁,对吗?”我充满歉意地对她说。
“我见过她在水晶棺里的样子,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她撩了撩长发,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渐渐被浸澜了。
这一刻,我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说出“谁能有你漂亮”这样的话激战过后的男人,或许更对柔情蜜意充满了渴望。关宝铃的善解人意、绝不絮叨询问,也让我感到由衷的轻松。
她感觉到了我急促的呼吸声,后退一步,伸出手指在琴板上轻轻叩了两下,发出“叮叮”两声余韵幽幽的轻响。
藤迦死了,我在枫割寺似乎没有再停留下去的理由。关宝铃提到的“上天的神谕“不知何时出现,我希望能先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一起回寻福园去。
激战整晚之后,满身疲倦,我希望能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把不愉快的记忆全部忘掉,然后重新整理自己的纷乱思想。
“风,你认不认识港岛的那个‘半仙’小顾?古琴的来历,他一定会懂。这么好的东西,如果埋没在荒山古寺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无知的人糟蹋了,岂不可惜?”关宝铃轻抚琴弦,对古琴的喜爱溢于言表。
顾知今的最大爱好就是谈古董、论神鬼,所以,圈内人才给他起了“半仙”的外号。
我取出电话,立刻拨了他的号码。等对方来接电话之前,我用手指在桌子上描摹着“五湖”这两个篆字,觉得一笔一画飘逸灵动,跟自己以前熟悉的古印鉴雕刻手法完全不同,根本不属于哪一家哪一派。
接电话的是顾知今本人,依旧是飞扬跳脱的快人快语,让人一听声音就仿佛看见对方春风得意、高谈阔论的样子。
“我是顾知今,哪位?有什么关照?如果是日常废话,请不要超过三句或者三十秒”“闲谈不超过三十秒”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案头规矩,如果是谈论古董,则三小时、三天都无所谓,时间上毫无限制。
“我有一架古琴,想麻烦你鉴定一下。”我故意用平淡如水的口气。
“啊?风?是你?古琴?什么古琴?你在哪里?”。连串简单问句连珠炮一样弹出来,源源不断地飞出听筒,当然,最主要的问号是“古琴”这一句。
我们打过很多次交道,除了学问上的探讨研究之外,我还从他的手里买过一柄古尼泊尔b首,当然是以“古董”的价格。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这两点他从来不会混淆,所以他才能在古董行业竞争激烈的今天,顺风顺水地名利双收,成为港岛圈内一言九鼎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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